2008年11月29日星期六

一个人的扬基球场

这世界上总有些东西,看似跟你八竿子打不着边,但是关于他/她/它的一些消息却总能在你心里荡起一些涟漪。两个月前,纽约的扬基球场拆了,对于我而言,这消息就是一颗扰乱平静湖面的小石子。
最早知道“扬基”这个名头,还是在迷足球、迷曼联的时代,那时候,我、吉格斯和贝克汉姆都还不是今天这个样子。话说某一天,曼联宣布和扬基结盟。消息里说,通过和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球队结盟,曼联将进一步拓展它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。哦,原来还有曼联也要去攀高枝的球队啊。
爱屋及乌,曼联的朋友,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了。从此留了一个心眼,也才注意到,那些老外歌星棒球帽上大大咧咧的“NY”字样,原来就是我们家扬基的队标,崇拜指数更加上涨。
从海明威和其他美国作家的书里,从数不过来的讲纽约的电影里,NY无数次闪过我的眼前。现实与好莱坞造的梦对比越强烈,扬基就越像是成了我的一个解不开的情意结。通过台湾和美国的网站,我一个人默默地做着功课:我知道它拿了26次应该叫美国冠军但美国人自称“世界冠军”也挺靠谱的联赛冠军,我知道了贝比·鲁斯,知道了娶了玛丽莲·梦露的迪马乔,也知道了基辛格也是扬基球迷。2001年“9·11”之后,基辛格写了一篇《少年扬基梦》为纽约市民打气,回忆作为一个欧洲犹太少年的他,当年随家人流亡到美国后,是怎样从足球迷变为棒球迷,如何在扬基球场里认识并拥抱美式价值观、追求美国梦的过程。虽然是应邀之作,但写得很好,很动人,让我从此把对扬基队的朦胧好感具象到了扬基球场上,就像曼联的老特拉福德、皇马的伯纳乌和巴塞罗那的诺坎普一样,列入了一生必须一去的“梦剧场”名单。
2004年,我妹去波士顿留学。那一年,波士顿红袜和纽约扬基上演了一场“世纪大战”。请注意,真的是“世纪”。百年战争的仇恨种子在上个世纪初就已经种下,财大气粗的纽约人拐走了波士顿的当家花旦贝比·鲁斯,然后从1904年起,整整100年,红袜没有赢过扬基——一直到2004年。那一年,在先输三场后,红袜上演了七局四胜制下超级小概率的超级大逆转,全美国除了纽约人的情绪都HIGH到了极点。那年妹妹寒假回国,完全体育盲的她送给我的礼物居然是一顶绣着“世界冠军2004”的红袜球帽。后来我看乔治·克鲁尼、布拉德·皮特他们演《十二罗汉》,其中一个桥段就是扬基球迷跟红袜球迷在火车上相遇,双方一看彼此的帽子,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。看到这里我就笑了,这是我和扬基的一个秘密。
终于,在2005年,在贝克汉姆离开曼联去皇马一年后,我去了纽约。那一次,我去了时代华纳的大楼,去了中午时分白领们溜进来眯个午觉或者玩玩棒球的中央公园,去了帝国大厦和世贸遗址,去了姚明、王治郅、贝克汉姆他们都去摊开双臂拍过照的布鲁克林大桥,去了另一个体育圣地麦迪逊广场花园,并看过电视里专门的扬基频道后,我和朋友动身向扬基球场出发了,心情就像第一次去跟网友见面一样。
从曼哈顿出发的地铁在布鲁克林变成了高架,摩天大楼变成了满是涂鸦、有些破烂的联排小砖房。“看,那是大都会(Mets)队的球场。”熟悉纽约的朋友说。大都会球场上铭刻着这样一行字:1969,世界冠军。在扬基球场,类似的牌有26面,全部置于大门上方。
跟绝大多数人第一次到天安门的感受一样,真正来到扬基球场门口时,“也没觉得多大啊”。那一天恰好是个比赛日,人很多,黄皮肤也不少,基本上都是日本人,一个日本姑娘还用日语请我帮她拍照,他们都跑这里来,我想不全是因为日本球星松井秀喜的缘故。
看一场棒球赛要4、5个小时,我们没那个时间,还得赶着去购物呢。绕球场走一圈,拍照,买一件队长基特的球衣,对我而言已经了了心愿。但事后每每想起,我还是希望能再去坐在那球场里,消磨掉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。